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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崩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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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述找到穆雪的時候,穆雪正坐在候場區看劇本。

女人披著件白色羽絨服,臉也像雪一樣白,整個人看上去像個精致美麗的雕塑。

穆雪這兩天狀態好像不太好?

陳述這麽想著。

她回想起與穆雪的初遇。

彼時她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導演,接到了自己入行以來最大的一筆投資,於是把全部的心神都投到了那上面。

但無奈中途投資方資金吃緊,於是撕毀合約不再付錢。

失去了資金支持的劇組很快面臨解散的危險,即使陳述掏出自己所有的積蓄去填,也是杯水車薪。

瀕臨崩潰的陳述在渾渾噩噩的思索中,失足掉下了影視城裏的人工湖。

那湖其實並不深,如果當時的陳述沒那麽慌亂的話,抓著旁邊的扶手是完全來得及自己爬上來的。

但陳述那是正滿腦子發愁錢的事情,一腳踩空頓是嚇得魂飛魄散,在水裏一陣手刨腳蹬,卻是越沈越深。

就在她快要絕望之際,聽見岸上有人大聲喊,“這裏有人落水了!快來人!”

隨後身邊便落下一個人來,拖住了她的身體。

她聽見一個低沈動聽的女聲在耳邊說,“你不要亂動,我推你去岸邊。”

倒也奇怪,那女聲並不如何堅韌有力,但就是叫人忍不住要聽從她的命令。

陳述慌亂的心慢慢平覆下來,不再掙紮。

身後那人身材偏瘦,但水性很好,推著她很快便雙雙爬上了岸。

這時工作人員已經聚攏在岸邊,陳述身後那人一上來,便被團團圍住。

“穆小姐,你不要緊吧。”一個經理模樣的人戰戰兢兢道。

穆……小姐?

驚魂稍定的陳述擡頭去看自己的救命恩人。

卻見年輕的女孩一身黑色俠客裝,身材高挑,眉目如畫,正淡淡的笑著。

濕透的衣服和頭臉並未讓她顯得狼狽,反而添了幾分寂寥而瀟灑的俠氣。

很多人說現在的穆雪不僅漂亮而且氣質斐然,但陳述私底下認為,20歲的穆雪是無敵的。

那時的穆雪臉雖然還稍顯稚氣,但那股清冷的卻已然形成,同時卻又帶著點年輕人特有的瀟灑恣意。

身體雖然依舊算不上結實,但舞起劍來亦是身輕如燕,嘶嘶有聲。

既不像現在一樣瘦弱的叫人憂心,又不像現在一樣冷清的叫人不敢靠近。

簡直就是來人間歷劫的小仙女。

現在則更像是已經回到冰冷天宮裏的仙人。

青年陳述被穆小仙女一眼就奪走了三魂七魄,直到對方走到面前才回過神來,匆忙道謝。

“不用謝,不過下次走路要小心啊。”小仙女認真想了想,“我記得你,你好像是隔壁劇組的導演,我去看過你們幾場戲,拍的很好。

我剛才看到你們劇組在收器材,這麽快就殺青了嗎?”

“不是,是沒錢拍下去了。”陳述又想起傷心事,沮喪的抓著頭發,“投資商破產撤資了,能借的我都借了,實在是支撐不下去了。”

“原來是這樣啊。”小仙女點點頭表示理解,“你稍等……”

陳述呆呆的看著她從助理手裏接過手機,跟對面的人說了兩句。

然後就把電話遞了過來,“你把項目的詳細資料跟她說一下,剩下的她會幫你處理的。”

對面傳來一個慵懶的女聲,“哈嘍,這裏是新玥傳媒樂無憂,恭喜你喜提投資,請在滴聲後按我的要求開始回答問題哦。”

陳述呆呆的順著對方的問話把一切說明,下午就收到了一筆足以支持她把電影拍完的投資。

年輕的導演從沒碰見過這種天上掉錢的好事,那段時間每天都感覺自己活在夢裏。

而她也確實憑借這部電影,獲得了不少獎項,從此事業步入正途,成了現在的陳導。

這哪是小仙女?這簡直是阿拉丁

神燈。

那麽問題來了,自己現在要怎麽跟前阿拉丁神燈,現真仙女溝通——我想加場床戲,比較直觀的那種。

穆雪正頭疼著,見陳述在自己身邊躊躇不停,晃得她更惡心了,只好出言相詢,“陳導,有什麽事?”

“咳,是這樣。”陳述作為一個有藝術追求的導演,這時候還是豁出去了,“我跟編劇都覺得昨天那場戲,後面加點激情戲張力會更強,穆老師您看?”

問出口後,陳述大大的松了口氣,其實這個問題的關鍵就在有臉說出口。

穆雪雖然地位高,但在劇組算是出了名的好說話,一切都聽導演安排。

這也是她為什麽先來問穆雪的原因,先去問湯亦姿她可能就沒命來問穆雪了。

“……”但穆雪居然猶豫了。

女人皺眉沈思半晌,才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笑笑對陳述說,“既然陳導覺得這樣合適,那就這樣吧。”

“謝謝……”陳述如釋重負的同時又有點疑惑,穆雪剛才的笑容,好像有點虛弱?

這是穆雪用速延片的第5天,確實如周舒所言,不良反應在逐漸加重,頭痛,惡心,已經嚴重影響了穆雪的正常生活。

雖然她一直刻意避免在不良反應嚴重的時候演戲。

但隨著不良反應的次數越來越頻繁,這似乎已經不可能了。

如果不加這場戲的話,今天穆雪就可以殺青回市裏了。

可她如果不同意……

穆雪知道陳述不會說假話,而她不想因為自己耽誤了整部劇的完成度。

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就好。

女人有些煩躁的揉著眉心,試圖緩和那種揮之不去的暈眩感,她已經陷入這種自己都煩躁不已的境地裏很久了。

她並沒有註意到,遠處的角落裏,女孩心疼又難過的眼神。

戲份開拍,接上次。

阿年吻上了故裏的眼睛,輕聲說,“好……”

而故裏的愛此刻終於得到了愛人的認可,欣喜若狂之下,幾乎是本能的按住阿年放在身側的手,用更熱烈的吻回覆了女人的回答。

少女的面目因為傷痕顯得有些滑稽,她的吻卻兇狠且叫人難以拒絕。

女孩的吻技可以說是基本沒有,但她憑著良好的肺活量,硬是壓著阿年逞了三分鐘的兇。

直到堅持不住的女人捶打她的肩膀,她才不舍得退開。

也不是全然退開,女孩依然如蜻蜓點水般不斷啜著女人的唇。

心中的狂喜與愛戀,似乎只有通過不間斷的軀體糾纏才能抒發。

女人的身體柔軟溫熱,喘息打在她受傷的臉上,帶起一陣麻癢。

女人的唇被她吻得鮮紅,眼神有些迷離的望著女孩,指尖卷起她黑亮的頭發。

聲音低啞,“做什麽?”

故裏的心中燒起一片火來,隨之而來的是陌生的欲望。

想親吻她,想撫摸她。

在那一刻女孩似乎覺醒了某種本能的渴求,那種渴求驅使著她向女人撒嬌。

她知道阿年受不了這個。

於是她聲音顫抖的表達著自己的訴求,“我想……想你摸摸我。”

女孩依然只穿著那件可憐的小背心,一手抓著女人的手,撫上了身前的傷痕,“疼……你摸摸,就不疼了。”

阿年顫抖的手就這麽被牢牢的按了上去,女孩年輕的軀體柔軟而富有生機,她似乎都能感到那皮肉下心臟的劇烈跳動。

女孩糖果味的信息素此時像張巨大的□□一樣張開,纏住已經失去戰意的獵物,慢慢將其腐蝕殆盡。

阿年的身體慢慢發起燙來,她想要縮回手,但女孩也隨之不管不顧的纏上來。

她的身體炙熱有力,她的語氣可憐巴巴,她的動作不容拒絕。

就算再甜再年輕,本能裏的東西似乎總是抑制不了的。

阿年本能的恐懼,卻又不得不向她的女孩屈服。

此刻在這茫茫天地

間,阿年能擁抱的,也只有她。

這個年輕的,狡猾的,卻又深愛著她的alpha。

故裏對做alpha這件事一無所知,她唯一的經驗就是那場模糊不清的夢境。

但她有眼睛,能看清愛人蹙起的眉眼是喜是憂。

她有鼻子,能聞到阿年身上隨著熱度而加倍上升而加倍芬芳的花香。

她感覺自己在慢慢敲碎阿年那層以歲月與傷痛鑄就的殼。

那殼保護著阿年,卻也讓女人失去了從新來過的可能性。

沒關系的,這或許有些痛。

但我會陪著你,我會保護你。

故裏無比確信。

沒有人能再傷害阿年,除非她死了。

那朵淺藍色的妖異花朵此時被擺在了阿年的房間。

花朵在無風的室內微微搖擺,似乎被吱呀作響的床驚擾。

陳述捂著嘴,大氣也不敢出的望著攝影機。

自己這次是不是搞得太大了?

鏡頭前,兩具漂亮的軀體互相撕纏著。

唐笑陽只穿著小背心和短褲。

穆雪比她稍好一點,只露出了圓潤的肩頭和白皙光滑的小腿。

纖弱的女人被結實的女孩壓在身下,明明擁有遠超女孩的閱歷與驚艷,此時卻只能任由蠻橫的女孩予取予求。

而這個曾經以alpha身份為恥的女孩,現在正舔著嘴唇享受著alpha軀體帶給自己的快樂。

這簡直像是一場祭祀。

但你很難說祭品是誰。

她們從彼此的身上攫取自身所緊缺的,同時也剝離過去的自己從新啟航。

陳述想,這故事大概會有個好結局。

但這兩個人的表演,大概會永遠列在經典激情戲之列。

怎麽能演的這麽……色呢?簡直就像真做過一樣。

陳述趕緊把這種可怕的想法趕出腦海,認真的盯著攝像機,打算在合適的時候喊停。

但唐笑陽沒給她這個機會。

作為一個常常全身心入戲的演員,唐笑陽對對手戲演員的狀態比任何人都了解。

臨近結束之時,依然在故裏角色中的唐笑陽後背被人不輕不重的抓了一把。

那並不是阿年的戲,而只是身下人的失誤。

穆雪?她怎麽了?

唐笑陽幾乎是一瞬間就感覺出了穆雪狀態有異。

也一瞬間就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她原本生動的表情瞬間呆滯下來。

陳述:“卡!唐笑陽你怎麽回事?”

唐笑陽轉身,用身體擋住穆雪,“抱歉,我剛才出戲了,要不再來一條?”

“算了……”其實陳述手裏的素材已經夠了,之所以不喊停,是為了能多剪幾個神畫面,“大家辛苦了,今天就到此為止。”

唐笑陽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衣服,轉頭果然又不見了穆雪的蹤影。

女孩眉頭微皺,眼神晦暗,她拒絕了季倩的邀請,快步向家走去。

強烈的嘔吐感幾乎要讓穆雪昏闕,她踉蹌著撞進屋裏,隨水抓起桌上的水杯一飲而盡。

冰冷的水劃過食道,終於暫時減輕了嘔吐感。

穆雪舒了口氣,顫抖著手擦去眼角的淚水,那是因為幹嘔而產生的。

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女人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只露出精致的下巴與微微喘息的唇。

如果沒有小羊,自己大概會被喊卡吧。

眼前閃過女孩義無反顧擋在她面前的背影,穆雪心中卻升起層層疊疊的愧疚。

自己都那樣對她了,她卻還是這樣回護自己。

她又回想起那場戲開拍前,季倩湊在唐笑陽面前說話時,那滿眼愛慕的眼神。

那樣有什麽不好呢?

至少季倩不會像自己一樣,無緣無故把她甩開。

穆雪從抽屜裏掏出一片藥。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到拍攝完畢。

穆雪按著桌子站

直了身體,剝開了那片藥。

門卻突然被人敲響。

還沒等穆雪反應過來,敲門人就以極大的力道推開了門。

穆雪怔怔的望著來人,直到抿著唇的女孩走到她面前,把那片藥奪在手中。

“你……”女孩眉頭擰在一塊,嘴張了幾次又合上,似乎是想說兩句重話又舍不得,最後也只能淒淒艾艾的說,“你就半點不心疼自己的身子?”

速延片,可以延遲熱潮到來的藥品,雖然對人體沒有直接傷害,但其帶來的不良反應卻會使人食欲下降,精神不振,醫生建議最好不要連續服用超過三天。

這是唐笑陽查到的,有關速延片的資料。

聯想到上次穆雪那奇怪的熱潮,唐笑陽明白了。

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穆雪無法使用抑制劑阻止熱潮。

最理想的情況反而是像上次那樣,用什麽藥品讓熱潮的強度降低,即使那天自己沒有回去,穆雪應該也能扛過去。

但現在這種情況,穆雪不可能任由自己在拍攝地陷入熱潮。

就只能依賴這種藥物。

但即使想明白一切的緣由,唐笑陽還是很生氣。

因為穆雪本來還有第二個選擇。

那就是她……

只要加固了臨時標記,熱潮就不會到來。

但穆雪大概根本就沒這麽考慮過。

她寧願承受這麽大的痛苦,都不願意依賴自己。

這樣的認識讓唐笑陽既心疼又心酸。

唐笑陽對穆雪的態度變化有種本能的敏感。

所以當穆雪對她放松時,唐笑陽得寸進尺。

而當穆雪對她戒備時,唐笑陽也乖乖的不去打擾。

她不想讓穆雪為難。

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沒有自己的底線。

她的底線,就是穆雪的身體。

此刻唐笑陽委屈的想要落淚,卻故作強硬,“你不能再吃這個藥了,你跟陳導請假,她一定會同意,你回城裏去。”

“來不及……”穆雪雖然對唐笑陽的突然闖入有些驚訝,但她的決心並未改變,“把藥給我……”

“不……”唐笑陽斬釘截鐵般的回答。

暈眩感再度襲來,穆雪差點摔倒,唐笑陽想上前,卻被她喝止了。

她扶住桌子支撐平衡,心煩意亂之下,腦中只剩下兩個念頭。

1.吃藥,2.趕走唐笑陽。

這對已經痛苦的有點不清醒的穆雪而言幾乎是一種執念,只有這樣她的堅持才不算白費。

如果現在屈服,那之前的那些痛苦悲傷,有何意義?

穆雪肅然的望向唐笑陽,語氣平靜而冷漠,“我想我作為一個成年人,有權決定自己吃什麽藥?”

唐笑陽僵住了,她從沒被穆雪這樣冷言相待過。

以至於她都開始懷疑上次熱潮的一切是自己的一場夢。

“同樣的,你也不能決定我能不能吃,唐小姐。”女人似乎還嫌她不夠痛苦,又補了一句。

唐笑陽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後退了兩步,幾乎不能置信的望著面前這個搖搖欲墜又鋒利無比的女人。

沈默的對峙中,彼此身上的利劍將兩人貫穿上百次。

唐笑陽終於屈服。

她把藥片放回女人手裏,失魂落魄的說了一句,“那我走了。”

穆雪倚在桌子上,捂著劇痛的頭,看女孩慢慢向門口走去。

我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怎麽辦?

那樣不是更好嗎?

小羊很傷心。

如你所願。

她不會纏著你了。

她會走向光明美好的未來。

你就死在這吧。

她走了,走了就不會再回頭。

穆雪死死的咬著下唇,不要出聲,不要叫她。

讓她走吧。

唐笑陽走到門口,停下,轉頭擔憂的望著倚著桌子的女人,說,“我一會兒給你煮點粥吧,你能吃一點嗎?”



雪擡頭對上女孩的眼睛,裏面裹雜著的憂傷與愛慕,幾乎要將她活埋。

讓這一切見鬼去吧。

如果我的避讓毫無意義,我又為什麽非要折磨自己也折磨她?

穆雪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幾步走到女孩身邊,勾起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穆姐這屬於痛到失智了。

陳述你真相了。

穆姐盡力了,這仗沒法打。

我方全臥底,對面總開掛。

再ps:有錯字或者bug可以說,我寫麻了可能自己註意不到

最後:評論,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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